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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这里地面湿润,长灯明踩了满鞋泥。他不算特别洁癖的男孩子,这时候也受不了地皱眉,恨不得将那双鞋扔了。

  可现在也只能强忍着。

  长灯明愈焦躁起来,大踏步地向回走。

  他拨开和他差不多高的浓密灌木,忽然看见一抹嫣红在眼前晃过,转瞬间便被那灌木遮住了,于是又伸手去压。这回看的真切,不远处的巨木旁,生着一丛艳丽好看的花。

  其实说好看,也算不上特别惊艳,比不上长家花园中精心培育的品种。

  但在这绿压压的丛林中,便显得极为出挑漂亮了。

  长灯明对花没什么兴趣。

  他只是想到今天薛慈垂眸观花的模样,觉得这朵花很衬他,又觉得薛慈会喜欢才对,于是大踏步地过去准备摘花了。

  长少爷的步伐急促且快,他也如愿将那朵花采撷下来,流出的汁水都染了满手芳香。

  但等长灯明浑不在意准备离开时,他脚下所踩的地面突然坍塌。他一下便没站稳,踏空往后倒去。

  那瞬间长灯明急促骂了声。

  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,便撞在了某处坚壁上,发出沉闷一声。

  疼痛飞速席卷四肢百骸,但更糟糕的是,那塌陷不止于此,长灯明还在往下滚混乱中,求生本能让他胡乱地抓住了什么,才停止住了下坠的势头。

  疼。

  长灯明抓住的是一根藤蔓,表面粗粝带刺,但他却不是因为手被刺啦的疼。

  刚才摔的那一下,好像让他另一只手骨折了。

  很尴尬。

  虽然骨折,但还是勉强能抬起来的。长灯明忍着疼去够腰间的求救器,却偏偏颤颤巍巍,不仅没按下去,反而在轻微碰撞下,固定器断开,求救器咕咚咚地几声向下滚去。

  长灯明:

  很离谱。

  他手上实在没什么力气了,也开始想要不要直接放弃,松手摔下去。

  光线太黑,长灯明看不大清底下,他不知道那塌陷处有多高,只是满心烦躁,又很沮丧。

  当然,还有很多不断滋生的恐惧。

  这个时间点,不会有人来找他的

  长灯明。

  长灯明一下怔住了,显得很呆的抬头,正看到脸色苍白的少年半蹲在塌陷洞口边缘,殷红唇瓣紧紧抿着,垂眸注视着他。

  那一瞬间,长灯明差点心惊的真的松手了。

  你

  他才发现自己声音是哑的,发出古怪的音调。

  薛慈脸色很难看地,迅速按下了自己的求救器,一道红烟直射而出。而后薛慈又低头,看向艰难扯着藤蔓的长灯明。

  薛慈顺着那些湿润泥土寻来,居然真的见到了长灯明。

  可他来的也实在不算早,长灯明已经挂在半空中晃荡了。

  只不过顿了会,薛慈微微蹙眉,像是极为不愿地卷起两边袖口,露出一截苍白手腕。

  他伸手去拉长灯明抓着的那根坚韧藤蔓,因为力气用得狠,指尖绷得极紧,止不住地颤抖着。手上青色经脉隐现,显得很勉强。

  长灯明被他勉力拉上来了些。

  只是长灯明非但没庆幸,还被薛慈的动作吓到了。他凶恶地道:你不要拉我,往后退点,我可不想你砸我身上。

  这块地这么不坚实,长灯明怕薛慈也跟着摔下来。

  自己摔下来就罢了,这么娇气的小鬼,磕碰下得哭死

  见薛慈不理他,只继续拉着藤蔓,双手似乎都被勒出血痕,很是凄惨模样,长灯明也有些急了:你快松手,我不要你帮忙!

  薛慈:

  薛慈忍无可忍:闭嘴!

  第6章 获救

  薛慈少有高声说话时,小孩子声音又软,就算这样带着怒意的斥责,都显得很没威胁性。

  不过长灯明还是听出其中愤怒,有些吃惊地闭了嘴。

  还怪凶的。

  薛慈的手绷直,用力得控制不住地颤动,小声地喘息着。他是少汗体质,这时没累出汗,但眼睛却有些发红,和浸在水中一般。

  小孩子积蓄的体力没多少,如今也已经将至极限了。薛慈眼前有些发花,他看长灯明被拉上来了许多,怕藤蔓断掉,便和他说:你用另一只手拉住我的手,看能不能爬上来。

  长灯明:左手骨折了。

  薛慈:

  你是真倒霉啊。

  薛慈无言,勉力将多出一截的藤蔓潦草系在石头上借力,又去拉住长灯明的手腕,但能起到的作用实在很小在这一过程当中,薛慈注意到那原本粗壮的藤蔓已经有些纤维被撕扯开,摇摇欲断模样。

  他抿了抿唇。

  长灯明注重的却是另外一点,黑暗当中,覆盖在他手腕上的除去薛慈柔软指腹,还有一点温热黏腻的触感。

  他睁大了眼。

  有温热血液,从薛慈紧攥的指缝间流淌下来。

  极其刺眼。

  长灯明觉得自己心都快了很多,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。他感受那些渗出的血液,情绪有些失控,忽然提高音量凶狠地道:我不想欠人情,松手。

  要不是怕仓促下,会将薛慈也扯下来,他可能已经松开藤蔓了。

  薛慈眼前重影叠叠,还要忍受长灯明的噪音,他深吐一口气,神色阴冷:现在掉下去,你就没命了。

  原想奋力挣扎的长灯明微微顿住。他看着薛慈的表情,觉得对方的倔强神色下,有隐藏得很好的害怕与脆弱。

  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人来,薛慈闭了闭眼,湿润微风裹挟着泥土腥气扑在脸上,压抑云层像是下一瞬间便会下起雨,到时候的情势也可能会更艰难,也许一个小时,或者两个小时。我坚持不到那么久,到时候,我会松手的。

  长灯明看到薛慈垂下的眼,看到他无意中咬得出血的下唇,忽然便觉得心底很难过。

  他好像犯了一个莫大的错误,做了一件很错误的事。

  那些沉重的负担,本来不该由薛慈承担。

  薛慈那么柔软乖巧的脾性,肯定从没经历过这样可怕的危险,现在却要被他牵扯进来。

  薛、薛慈,长灯明结结巴巴地说,你别哭好不好,如果我出事了,你也不要难过。

  薛慈累得够呛,这时候却莫名诧异。

  长灯明哪只眼睛看到他流泪。

  倒是长灯明一幅要哭的样子。

  还有之前的事,对不起。长灯明说,我不知道该怎么道歉,你的眼睛还疼不疼?我没有想过推你,如果我知道你会受伤,肯定先去把前天出馊主意的我打一顿。

  平时的小霸王,这个时候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,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,只是希望以后还能补偿你。当然说完,他又有些低落。

  还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机会。

  薛慈累得实在开不了口,但是长灯明一幅希望他回应要不然就失去求生欲的模样,按捺了一下,最后生无可恋地叹出一口气: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谈论这个话题吗。

  长灯明忧郁点头。

  薛慈无奈认命,准备陪小朋友谈心转移注意力时,却见坚持已久的藤蔓终于不堪重负,断成了两截。薛慈的手一沉,他反应极快地找个支点借力,但杯水车薪,手几乎被拉扯的发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