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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然后少年手中拿着的酒瓶就被人扶住了。

  凭借着他的力气,也没转动。

  少年愣了一下,看向钳制住他的人。

  是另一位客人。谢问寒的眼像是沉进寒潭中的墨一般,黑沉无比,冷冽危险,但是他唇边又带着相当温和的笑意,这两种剧烈的反差让他看上去危险又极具魔性。少年在瞬间思索起来,千回百转,感觉明白了谢问寒的意思。

  虽然他更中意的,是带着银色面具的这位客人。但实际上,这两名客人随意勾搭上其中任何一名,能得到的好处都可想而知了。所以他没怎么犹豫,便准备转投谢问寒的怀抱,身体迅速站直了,柔柔地准备靠过去,我来为您倒酒。

  谢问寒站起来了。

  在少年思索着要不要装作没站稳,投入他的怀中时,谢问寒已经相当迅速地借力把他拉了过去,换了个位置。那瓶红酒也不知怎么的,就从少年的手上落到了谢问寒的手上。

  谢问寒弯下身,用比少年刚才贴着薛慈,还要更近一些的距离,在薛慈耳旁道:他倒的不好,还会撒出来,我来。

  如果是一些正式点的场合,倒酒这样的举动一般是下位者对上位者做的,薛慈说不定还会拒绝。但这只是朋友私下的聚会,薛慈没那么在意这些细节,谢问寒愿意来倒酒,他也点了点头,只是侧身更让开一些位置,以便谢问寒施展。

  那两个来送酒的少年、少女,好像就没什么事可做了。

  薛慈说:你们可以回去了。

  不,谢问寒突然开口,唇边还是带着温和笑意,看不出一点不悦,我还有些不熟练的地方,他们在这里,也可以教我些倒酒的技巧。

  当然,还有介绍这些酒水。

  谢问寒目光平和地看向他们,你们会的吧?

  那少女茫然地点了点头,没见过客人要自己动手的她就当怪癖了。

  而被谢问寒目光紧盯着的少年,脸色却微微一僵,心里升上来一种很怪异的感觉。

  他能理解,或许眼前的这种大少爷可能看不太上他这种人吧,所以不允许他做那种调情举动,以免带坏了身边这位少爷。在他们酒吧,这只能算是情趣,两厢情愿当然好,要是他纠缠着被举报,可是要砸饭碗的,所以只要客人露出反感情绪,他都会立即收手,端正做好自己的工作。

  但是谢问寒的做法,就好像是要他站在一旁看着看着他来做一样。
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其他人:来酒吧找乐子。

  谢学霸(?):来酒吧学习。

  第57章 敞开心扉的好地方

  这种古怪情绪在旁观一会后被打散。

  谢问寒似乎只是最开始捱近了点,在薛慈退开后,也依旧保持着这个距离。他微垂着眼,哪怕戴着面具,也可从露出的下半张脸里,推测出那是一张无比英俊深刻的面貌,唇边更含带着温和笑意。谢问寒修长手指握住瓶身,流利地倒出酒液,酒星溢散,飘香浓郁,那样漂亮的花招实在使得很厉害,和他们酒吧中专业的调酒师相比也不逞多让。

  倒好的酒被递到薛慈眼前。

  他似乎说了点什么,薛小少爷也微微弯了下唇。

  分明是极拘于礼仪的距离,两人谈话都似隔着一定的空间,但是在这种暧昧如同浓郁酒香一般充斥于整个空间中的氛围里,就实在太古怪了。酒吧耀眼绚烂的灯光落在两人的身上,映亮了一双蕴含着深层情绪的眼。

  连身边毫无这种情绪敏感度的少女,好似都在瞬间察觉这种非同一般的氛围,不自在的目光游弋起来。

  他们在旁边站了有一会,偶尔会被问到酒的来历口感,便会开始介绍。后来谢问寒终于让他们两人回去,给了一笔不菲小费,少年拿着却有点心不在焉。

  他总觉得,觉得

  那两个人的关系,应该不一般吧?

  至少戴着金色面具的那位客人,对戴着银色面具的客人他突兀想到谢问寒那双黑沉的、毫无波澜的眼,在扫过来时流露出的可怕情绪,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。

  他警觉地意识到,总之这不是他该管的事。

  负责倒酒的侍者离开,谢问寒终于可以和薛慈单独的、进行一些私密性的谈话了。

  其实也不算什么私密谈话。

  谢问寒也喝了一点酒,开口的大多是他,比之前话要多了不止一点。谢问寒会提起他这些年的生活,认识的朋友,考上华大的经历当然,还有他拿到那个继父的财产和赔偿款后,去做了些什么。

  甚至还包括他的母亲。

  这些年谢问寒已经很少去见他母亲了,女人在医生和护工的照顾下过得很好,如同已经释怀过去。她信仰了上帝,每天都会在周末去做礼拜,清晨与睡前会进行祷告,似乎这样已经对她的灵魂进行了救赎。再见到谢问寒的时候,那种时刻压抑她的愧疚难安已经褪去许多了。

  谢问寒说起这一切时都是很平淡的神色。

  这样或许也很好。

  他母亲已经释然那些过去。他也是。

  薛慈则作为一个安静的倾听者。

  或许酒精太容易降低人的警惕心,也太容易让人卸下心防。哪怕这里并不算一个很适合交心的地方,却正好可以保守所有的秘密。

  灯光绚丽晃眼,坐在卡座里也能听见其他人狂欢庆祝的声音。另一个厅边转角处是LM设立的舞池,有不少男女在其中随性舞动,激发出的汗液与荷尔蒙无数次鼓噪地促成这样的狂欢夜。而薛慈和谢问寒坐在这样一个角落里,低调的和这个酒吧格格不入。但他们尽可以随意交谈,敞开秘密,也不必担心在嚷闹环境中被人听见。

  薛慈一杯接一杯地喝了很多酒,哪怕都是低度数的酒精,也让他面具下的半张脸浮出了明显的淡红色。

  也是他的皮肤太白,酒精作用便相当轻易的在脸上显现出来,那是极惑人的殷红色,在黯淡复杂的光芒下都无比惹眼漂亮。

  你很厉害。薛慈真心实意地说。

  命运对他何曾公平,但薛慈虽然也受过许多磋磨,却到底不是在那样贫瘠的缝隙中艰难求生,未曾碰到过那样的继父虽然他的亲生父亲,在前世也不算对他很好。

  遭遇近可称得上悲惨的谢问寒,到底立起来了。

  他改变了自己的人生,有一个光明前程,更有自己的事业目标,在芯片学科上也同样展现出惊人的天赋来。薛慈微微蹙着眉,大概沉默了几秒钟,酒精没让他醉倒,却让他的思维因此而迟钝了一点,如果我在你一样的环境下,会更糟糕。

  薛慈嘲讽地笑了一下,如果我不是薛家的少爷,说不定什么也做不成他话还没说完,谢问寒忽然突兀地伸手,握住了薛慈的手。

  谢问寒本就是体温偏低的体质,但是这一瞬间才发现,薛慈的指尖比他还要冰凉,那种寒意似乎从他们相触的地方传导过来,要连谢问寒的手都一起冻上。但那一瞬谢问寒却是握紧了指腹下柔软的一片肤,眼睫猛地颤了颤,口齿都慌乱的不清:不、不是的。

  不是这样。

  就算你不是薛家少爷,也依旧谢问寒想,你救过我。

  不仅是从他那个已被执行死刑的继父手上,将破破烂烂、被虐打的他救了出来,连着谢问寒堕进深渊的灵魂,都一并被打捞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