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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3、师兄

003、师兄

容均问:“你一个人回来的?”

容摇光摇头:“我和师兄一起回来的。”

“你师兄人呢?”

“进京前遇到了刺客,和师兄走散了。”

容摇光说着,回想起进京前的那一幕。

师兄,苏尘。

彼时车队还在行进,她师兄白衣黑骑,一如既往的玉树临风,一路上吸引了不知多少人的目光。

他同她说话,声音好听得仿若清泉石上流,清越中带着丝丝柔和:“师妹,累不累?”

白衣的青年眉眼清隽秀美,微微垂眸看过来时,向来冷淡疏离、不假辞色的神容难得温融,看得人移不开眼。他递给她一只水囊,又道:“马上就要到邺京了,师妹再坚持一下。”

她说:“我不累,多谢师兄关心。倒是师兄很少回京,若有哪里不适,一定要和我说。”

他轻轻笑了:“你师兄我可不是那么娇气的……”

后面的字没有说出口,刺客来袭,他主动留下和林义云一起断后,结果容摇光只等到了林义云,没有等到他。

林义云亲眼看到他给人飞鸽传书,打马往另一条路上去了,也就是所谓的走散。

“走散?好一个走散,这话你拿去哄玉衡还行,想哄我?没的再过个一二十年。”容均呵呵笑了笑,仔细打量她一眼,话音一转,道,“你这是终于看清楚你师兄的为人,下决心要和他生分了?”

容摇光眸光暗了暗,说:“是,看清了,他那等虚情假意之人,我早该与他断交。”

容均道:“断交就不必了,他同你虚与委蛇,你继续与他交好就是,不要让他起了戒心。”说完这句,他食指微曲,轻轻叩了叩太师椅的扶手,眼睛也眯起,“他们苏氏一家,可不是个好相与的……”

葛氏和桂氏闻言,互相对视一眼,从彼此的眼中看到同样的惊疑。

前日镇国公亲自来吊丧,老太爷还和对方谈话许久,两人看着是深交多年的好友。可现在,老太爷却说,苏氏一家不是好相与的,还要大小姐小心着苏公子?

苏尘乃镇国公苏世桥的孙子,同时也是苏氏的嫡长孙,身份尊贵无比。他和容摇光拜在天音门下,师承同一人,一年三百多天里少说也有两百天是在一起学习的,抬头不见低头见,关系极为亲密。

只是容摇光重生在收到第二封家书的当天,她知道未来十年里会发生的许多事,尤其是苏尘,他真正的身份绝非表面上的这般简单――

他曾不知多少次地利用她和她背后的将军府,最后害得将军府满门被斩,又害她身死,尽管如今她杀不了他,但与他不再亲密、暗中布局,这都是她能做到的。

这时,有仆从叩门,是农夫的衣物被取来了。

朝琴将衣物接手,才把最外面的一层绸布打开,露出里面藏青色的长袍与嵌着貂毛的斗篷,旁边葛氏面色一变,竟控制不住地惊呼出声。

“这斗篷我认得!是宏记布庄才出来的,听说这貂毛非常难得,宏记总共只做了十件,我们府上购置了三件,三位老爷一人各一件。”

容摇光问:“斗篷认出来了,袍子呢?”

朝琴将藏青长袍捧到葛氏面前,后者上手摸了摸,没有立即答话,而是颇为谨慎地对桂氏说道:“你也来摸摸,看这上面的刺绣是不是和上回安郡王妃游园时穿的那条裙子一样。”

安郡王妃闺名叫做苏贞,是镇国公苏世桥的嫡长女,苏尘的亲姑姑,与桂氏乃打小的手帕交,关系极好。

摸过长袍,确定葛氏没说错,桂氏面色有些发白,整个人都站立不稳。

还是朝琴搬来凳子,扶她坐下,又倒了茶,连连抚她胸口给她顺气,她连喝三大杯茶,这才终于回神,然后眼眶一酸,几乎要落下泪来。

她哀哀道:“我竟看错了人,我竟看错了人……”

桂和与苏贞自幼相识,各自婚嫁后也不曾断了联系,每逢年过节便要一同游游园、逛逛街,小聚一番,到如今已是二十多年的情分,真正是情比金坚。

只是,她没有想到,这二十多年的情分,竟被苏贞亲手断送!

“婶婶不要多想,这兴许只是巧合。”

看桂氏难过得快要喘不过气,容摇光劝了劝,又问:“婶婶可知道这衣服是在哪家布庄做的?我让人去查,就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。”

桂氏摇了摇头,没有说话。她伸手握住容摇光的手,力气极大,仿佛要将她手指都给捏断。

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,强行平静着说道:“不是在哪家买的……是苏,是安郡王妃前些日子才从江南带回来的两个绣娘,她们有种祖传的刺绣手法,加了金线,能将花样给绣活,好像要从衣服上长出来一样,可摸上去,那花还是平整的。”

月初的时候,邺京下了场大雪,安郡王府里的梅花全开了,安郡王妃便发帖广邀邺京里的众位贵夫人和小姐来郡王府赏梅。

桂氏和葛氏自是带着二小姐去了,与安郡王妃煮雪烹茶、赏梅吟诗。期间安郡王妃向桂氏炫耀自己身上的新裙子,当时桂氏和葛氏都上手摸了摸,对这种奇特的刺绣印象非常深刻,这才能直接摸出眼下这件用了相同的刺绣手法的长袍。

说完这点,桂氏闭了闭眼,再度深吸一口气,继续道:“有人想向安郡王妃借那两个绣娘,她没同意;我听说皇后娘娘向她借,她也是压着不肯借。她说这两个绣娘是她花了大价钱请来的,终生都只能给她一人做衣服,就算是她夫君,她也绝不肯让绣娘给他做个一衣半裳。”

安郡王妃身份尊贵,又一贯霸道,因此连衣服都不愿有人和她穿的一样。

这件长袍,许是真的从她手中流出来的――

这样的话,问题就来了。

现如今容摇光根本不需要去查,就知道将农夫毒死,伪装成她父亲的人必然是苏氏之人。那么,苏氏究竟是为了什么,竟连最基本的清扫工作都不做,给她留下这么多的蛛丝马迹,当真以为她不能向镇国公府、安郡王府下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