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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节(1 / 2)





  荣明海黑沉着脸,大步朝马车走去,没一会儿就抱着他的冬子消失在漫漫雪影中。

  凉亭里的孙公公气喘吁吁地追了出来,他怀里抱着荣明海落下的袄子,弯着腰大口喘气,舔了舔发干的嘴唇,摇了摇头,凄然一叹:哎,督主以后怕是再难见到她了。

  *

  唐府

  寝殿里极暖,点着清甜的水沉香。

  窗纱和帷幔都是偶粉色的,若仔细看,上面似乎还绣了朵朵玉兰花。屋里摆了十来个大花瓶,里头插了拿粉白绢帛扎成的假桃花。桌上摆了十几道珍馐,有荤有素,瞧着就赏心悦目。

  楚楚淡漠地扫了眼桌上的菜,让丫头们进来,全都端下去,叫厨子重新做一份出来,做好了就端上来,小姐和侯爷随时都会来,务必要让他们吃到热乎的。

  如此吩咐罢,楚楚将左边发髻上簪的那朵宫纱牡丹往上扶了下,遮住左耳。

  呵,其实她的耳朵早都没了,还有什么可遮。

  没错,一个月前,她派人给沈晚冬送去了一箱子绮罗膏,督主知道后大怒,打了她一耳光,说她听不进人话,居然敢谋害小婉和孩子,当即就将她的耳朵削去,以儆效尤。

  疼,真的疼死了。

  不过不是身子的疼,是心疼。

  那女人走后,督主瞧着倒是平常,还似过去一样,每日忙进忙出,可只有她知道,他在想那个女人。

  即使现在睡在他身边的是她,即使已经过去半年多,他还在想那个女人。

  那幅《玉兰春睡图》,他烧了又画,反反复复了好几回。

  最后终于没忍住,派人去给那女人送衣裳、首饰。那女人接受了,还穿在身上。他以为那女人不再计较曾经的事,于是写了满满一页的小婉,写了无数遍自己的心,换回的是什么,只是两个字:够了。

  他终于知道了,他的小婉一直在荣明海面前隐忍,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,其实心里根本没原谅他。

  一想到这些,楚楚的鼻子就酸了。

  她回头,看向内室正在批阅奏疏的唐令。瞧见他眉头紧皱,拿着朱笔似乎在思虑什么,忽然,他从身边拿起面铜镜,又从笔架上拿起支毛笔,蘸了点墨汁,细细地涂抹鬓边的斑白。

  她恨,之前拿着匕首跪在督主跟前,求他给她个了断。

  谁知督主苦笑着摇摇头,说:你这又是何苦呢。

  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楚楚的忧思,她猛一回头,瞧见孙公公苦着张脸,背个大包袱进来了。

  “小姐呢”楚楚踮着脚尖往外瞧,外头除了丫头婆子,再没有其他人了。

  孙公公笑着上前,给唐令行了一礼,道:小姐身子不爽,说改日再来府上。

  “她怎么了?”唐令忙问,身子稍稍前倾,略一皱眉,叹了口气,幽幽道:“是不是不愿意来?”

  孙公公知道督主已然猜到,就将那会儿在凉亭之事大略说了遍,末了将大包袱打开,指着里头的长袄子,小心翼翼道:“小姐气色瞧着挺好,胖了些,人也更美了。侯爷怕小姐被长凳冰着,脱了自己的衣裳给她坐,对她真的是体贴备至,您尽可放心。”

  “哦。”

  唐令淡淡哦了声,眼瞅着那件又宽又长的袄子,自嘲地笑了声,道:“若换做是我,她估计以为里头会藏着毒针吧。”

  说罢这话,唐令从袖中拿出个帕子,将鬓上的墨汁慢慢擦去,一脸的云淡风轻,可声音却难掩落寞:“把菜都撤了吧,我有些累,想睡会儿,都出去吧。”

  第76章 浅斟红颜

  夜已经很深了, 外头依旧下着雪,冷飕飕的,寒风扑打着纱窗, 仿佛想要进来取会儿暖。

  沈晚冬坐在床榻上, 身上披着小袄,腿上盖着被子, 手里端着碗燕窝粥,朝前看去, 明海这会儿已然换了寝衣, 正蹲在地上, 拿着双铁筷子在通炭盆里的银炭,许是觉得火烧的不太旺,他起身从柜子里拿出瓶流香酒, 自己先喝了两口,随后又往炭盆里倒了一点,火苗登时窜起,屋里又暖和了几分。

  在做完这些事后, 这男人赶忙去洗了手,一扭头,发现她在看他……手里的酒, 他轻咳了声,将门拉开条缝儿,把酒瓶子直接掷到院中。

  臭德行!

  沈晚冬白了这男人一眼,莞尔浅笑, 往边上挪了些,给他腾出点地方。

  今儿下午她佯装腹痛,可把这人给着急坏了,回大梁的第一件事,就是将她直接拉到太医院张院判的家里,赶紧给她诊脉。

  张院判倒是个玲珑剔透的人,给她恭敬见礼,称她为夫人。

  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荣明海的什么,姨娘还是外室?亦或是无媒苟合?

  当时她瞧了眼明海,淡淡一笑,说:张大人这么叫,是不是有些不妥。

  张院判也没多说什么,只道:您和侯爷虽久不在大梁,可沈夫人的名号却是响当当的,哪个不知,哪个不敬。

  待断过脉后,张院判笑着给明海见礼,说:侯爷尽可放心,夫人腹中的两个孩儿都好,就是天冷,出去的时候要避寒。后面夫人的身子可能会比寻常孕妇要沉些,得多多走动,以便生产。

  两个?

  当时她就惊讶地半张着口,摸着总算多了点肉的肚子,咽了口唾沫,这生的时候可得遭多大的罪啊,荣明海这杀千刀的黑鬼!

  还记得明海等着张院判一出去,就兴冲冲地跑过来,蹲在床下,抱住她,头贴在她肚子上轻轻地来回蹭,得意洋洋说:不来一个都没有,来了一次就得俩,我猜肯定是龙凤胎,哈哈。

  笑,笑个鬼!

  等回到朱雀街的家时,天已经擦黑了。

  进府时她特意抬头看了下匾额,刻着“沈府”二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