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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7节(2 / 2)


  “除了太初,你对我们的孩子没有祝福?还有你的父亲,姨丈姨母,崔娘,仙仙姊姊,是不是太初不在了你就要这样消沉下去?”桓行简脸色变得凝重,眉宇微冷,“你可以怨我恨我,但这世上还有疼爱你的人,日后,孩子出世,他也需要母亲的疼爱,柔儿,你能不能想想我说的这些?”

  他轻吁出口气,见嘉柔恍若出神,走上前,抚了抚她的额发,因离得近,她身上那股幽兰般的香气萦绕上来,惹人意动。桓行简忍不住低头,含吮住柔软的红唇,未及深入,已被嘉柔狠狠推开。

  “你家里有姬妾,大将军想要可以去找别人。”她冷冷说完,将金钩一放帘子垂下,径自躺进了被褥间。

  桓行简在帐前静静站了片刻,等嘉柔再睁眼,帘外那抹身影已经不在了。

  许是年关的缘故,洛阳城里因中书令太常一案起的血腥肃杀之意淡去不少。闹市自不必说,就连东堂里的皇帝似乎也换了一副心情,殿内,有娇脆的女声格格响起。

  新选的小贵人是屠户之女,出身卑微,太后很不满意。然而,大将军桓行简竟未置喙,似乎算是默认,这让皇帝大感意外,却很快想通:

  贵人在朝中无根无基,对大将军而言,再无他虑。

  皇帝将这事琢磨透后,若有所得,因此,他在元日前最后一次朝会后面对桓行简例行问话时,难免殷勤起来:

  “战事初歇,都是大将军和将士们的功劳。我想今岁的上元节,不若在宫中举办灯会,大宴群臣,大将军以为如何?”

  桓行简睨他一眼,回绝道:“陛下,元日各州长官会遣使者入朝来汇报一年的要事,元日宴足矣。至于上元节,不必再劳民伤财。”

  “这,我是一番好意,对了,不知道大将军都是怎么过上元节,朕长于深宫,还真羡慕大将军和诸位臣工节日里能随意赏玩。”皇帝赔笑道,暗暗瞄着桓行简。

  他眉毛挑了挑,哼笑道:“陛下是天子,富有四海,羡慕臣子作甚?臣的上元节,也不过陪家人到灯市走一遭而已,灯市么,年年如此,虽热闹可倒也无甚新意。”

  皇帝脸上那拘谨的笑意始终舒展不开,频频点头:“是,是,原来大将军要陪家人,想必诸位臣工也是了。”

  看皇帝畏畏缩缩的,桓行简心底冷嗤不已,只觉对话索然无味,又过问皇帝几句读书的事,就此拂袖而去。

  第112章 分流水(1)

  大将军府的门两边,已挂上了桃符。

  因是年关,公府里除了些奴仆,再无他人。石苞奉命把桃木砍下来,不过两三下的事,拖到圆石几前,一丢,有点摸不着头脑地看着端坐一旁的桓行简解下了腰刀。

  只见他利索将桃木一劈两半,拿起刀,一下一下将桃木削平整狭窄了。两块大小打磨得基本大小一样,三尺长,五寸宽。旁边,几案上备着笔墨,空气太冷,像是被冻得滞住,桓行简手指亦微微泛红,袖子一掣,笔底添墨,一手执笔一手持桃木薄板,专注地描画起来。

  寥寥几笔,一个羊身长角的白泽神兽便立在了上头,下书“神荼、郁垒”,那一手楷体写的是古朴遒劲。晾晒片刻,桓行简掸了掸身上落的桃木屑,一脚踢开废弃的桃枝,起身道:

  “让人收拾下。”

  他拿着桃符径自来后院,园子里,婢子们忙着涤尘除秽,竟没留意他进来。桓行简走到门前,将桃符挂了上去。

  门忽然一开,从里头走出个裹戴严实的嘉柔,两人冷不防对上视线,俱是一滞,桓行简旋即笑了,指着桃符道:

  “百鬼降服,必不敢入,定叫住在这里面的姜姑娘一年到头都平平安安。”

  嘉柔看也不看,立刻扭头进去将门一合,再不出来了。

  倒是园子里的崔娘在廊下本正看着小婢子们清洗器具,将这幕尽收眼底,犹豫了下,上前来堆出个客客气气的笑:

  “大将军来了。”

  桓行简略一颔首,转头望两眼,未作逗留又兀自去了。

  崔娘目送他那抹秀挺身影消失在月门外,深叹一声,继续看小婢子做活。

  元日这天晚上,爆竹声不断,噼里啪啦震的耳朵嗡嗡作响。嘉柔换了新做的衣裳,面对着满案精致菜肴,人还是那么安静。园子里,宝婴带着一干人笑声如银铃,纷纷捂着耳朵,在那放炮仗。

  一声响下来,惊得女孩子们你踩了我的履,我扒了你的肩,闹哄哄地乐成一团噗哈乱笑起来。崔娘在屋里坐着,听外头动静,忍不住问嘉柔:

  “柔儿,你瞧宝婴几个姑娘家多高兴,你不想出去看看?”

  嘉柔勉强一笑:“不了,崔娘你去看吧我那帕子上的海棠花正好才绣一半,我把它补齐了。”

  崔娘佯装生气地把嘉柔手一拉,嗔道:“呸呸呸,元日动什么针线,走,咱们看看宝婴她们到底乐什么。”

  语音刚落,宝婴带着一身的寒气跳了进来,嘴角是压抑不住的喜悦,笑嘻嘻道:“好夫人,赏奴婢一贯钱吧!”

  崔娘瞟她一眼没个正形的样儿,倒也罕见,一面笑骂“平日里公府少你钱了”一面还是起身,按嘉柔的意思,去匣盒里拿了两贯钱给她。

  “谢夫人!”宝婴笑着朝嘉柔毕恭毕敬作了个揖,却不走,高高兴兴地凑上来,“夫人,别只坐着呀,来看奴们打秽物。”

  这边崔娘一听,便忙也跟着撺掇,总之,横竖不让嘉柔在屋里闷坐。盛情难却,嘉柔只好起身往外来,宝婴喜不自胜,同崔娘两个一对眼神,那神情,分明是在说“成了!”

  园子里,婢子们见嘉柔出来,立刻围上来,叽叽喳喳抢说吉祥话,嘉柔便很懂的将事先备好的赏钱让崔娘散了下去。正中央,宝婴忙着把这一年彻底不用的废弃物件扫到了一块儿,随后取来一长棍,把钱绑在了上头,拎在手里,神气地指着一人道:

  “你准备挨打!”

  嘉柔一愣,问崔娘:“怎么宝婴还要打人?”

  崔娘抿着唇地笑,将嘉柔的手一抚,嘴一努:“柔儿,亏你还在洛阳城住过,怎么不知他们寻常百姓就是这么过元日的呀?”

  把嘉柔说的怪不好意思,不知想到什么,那张脸,又变得格外落寞了。崔娘见状,忙清了清嗓子喊道:“宝婴,快些呐!”

  “哎!来喽!”宝婴脆脆应了句,抡起长棍,朝废物堆里一砸,旁边那个小婢子便顺势“哎呦”一声,宝婴再打,她又是一声“哎呦”,两个人,一打一和,嘉柔到底是看明白了,见两人节奏夸张,嘴角一弯,无声笑了。

  廊下挂满了灯笼,都是奴婢们这几日连日连夜蹲火盆子旁拿篾条红纱糊出来的,这么挂上去,整个院子灯火通明,沛然生辉,因此嘉柔嘴角那抹笑意便也跟着清晰几分,入了崔娘已昏花的浊眸。

  两人配合了一阵,宝婴忽把长棍一收,大声问道:“你有什么心愿?”

  “我愿我爹娘长命百岁!”婢子笑哈哈地高声叫答,忙又补道,“还有还有,愿我爹娘日后能有个孝敬勤快的小女婿!”

  一语毕,众人哄笑不已。

  宝婴“嘁”了声,嘟囔道:“不害臊!”却还是一本正经的念念有词起来,把铜钱一解,扔出一个丢进秽物堆,“令如愿!”

  她忙活了一圈,跑过来往嘉柔眼前一站,呼吸微促:“夫人,你要玩吗?”天冷,宝婴喷出一口口白雾,身子虽是热的,可鼻尖早冻得通红,映着白的脸,嘉柔忽想到“雪里一点红”几个字,噗嗤笑了,“我要‘哎呦’是吗?”